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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由老庄“道”之别论其生命境界“道”是老庄哲学的核心范畴,且老庄从生命哲学的角度, 阐释其生命意蕴,视其为生命之“道”,认为“道”既是生命的 本源,又是生命运动变化的动力,也是生命追求的境界。他们对 “道”的理解在一致性基础之上,又有差异和不同。一、老子之“常道”老子的“道”有“常道”、 “变道”两种。 “常道”指万物 的共同之道,即万物所从出和复归者,具有形而上的普遍意义, 是哲学层面的世界本体和万物根据之“道”。就常道而言, “道”是不可言的,所以,老子开篇说:“道可道,非常道”。 “变道”指万物的具体之道,即形上的本体之“道”在形下物界 的落实和具体体现。随着物性的变化,具体之物的“道”也

2、在变 化,万物殊异则万物之道有别。就其为变道而言,“道”又是能 言的,是可道之道。“变道”作为具体存在之“道”,随着存在 形态的改变,也在不断改变,因此,“动”是“变道”的基本特 征,而“静”为“常道”的基本属性,“静为躁君”、“清静为 天下正”。对老子来说,动静无常的“变道”只是一种方便,一 种过程而已。超越于具体之变道的“常道”才是老子哲学追求的 最高目标。在老子中,“常道”虽只出现了一次,且以否定 的形式出现 (即“非常道” (第 1章) ,但“常”字出现的次数较 多,高达 29 次,如“常德”、“袭常”、“知常”等。通过这 些不同的使用形式, 老子一方面告诉人们只有具备“常德”才能 理

3、解“常道”,保持生命的本真状态;另一方面劝诫人们只有 “袭常”、“知常”才能保身全生, 否则,“不知常,妄作,凶”。 因为重视“常道”,所以,老子以体现“常道”精神的虚、静、 弱、知足、 知止等为生命法则, 力求在动中求静, 变中寻找不变。自郭象以“无”释“道”开始,后人往往多以“无”为 “道”之本,将“道”等同于“无”, 但这种理解是有失偏颇的。 在老子中,“无”与“有”一样,是“道”的两种不同属性 的表征。作为宇宙万物的本体,“道”超越于具体存在之上,现 实的任何具体存在都无法对其指称, 所以,“道”是无。 但“道” 同时又产生天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万物之中,所以,“道”又 是“有”。基于

4、此“道”是“无”、“有”的统一,“有之以为 利,无之以为用”,“有”、“无”皆是“道”之功用、价值的 体现。而“无名天地之始, 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 以观其妙; 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正是对玄 妙之“常道”这种“有”、 “无”统一性的说明。 因此“无”不 是“道”之体, “无也者,乃妙道之行相, 非寂然无有之谓也”, “无”是妙道、 “常道”的外在行相, 是实现“常道”的重要途 径和方式。老子的“常道”是不可名状、不可思议、不可造作的,它与 现象界的“有”绝对不同, 要达到“常道”只能先破除现象界的 “有”。老子以“无” ( 包括无为、无名、无知、无欲、无心等

5、) 作为破除现象界执迷于“有”的手段, 希望人们能从有为、 有名、 有知、多欲中解脱出来,在无为、无名、无知、无欲、无心中体 合“常道”。因此,老子的“无”,既不是“道”的本体,也不 等于虚无, 而是一种面向本真的存在的澄清, 通过它使人们破除 现象之假有,回到本体之真如。老子求常道,但常道寓于变中。“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 日”, 从自然界的变化到社会人事的流转, 每一种存在都处在变 化之中,没有什么是长久不变的,“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 乎?”那么,万变背后有没有其宗呢 ?老子认为万变是有宗可寻 的,这个“宗”就是“常道”。他在强调变的前提下,认为这些 变都是恒常之道的具体体现。不管是自然的

6、骤雨、飘风,还是人 事的浮沉、兴衰,都是“常道”作用的结果。这个“常道”就是 变,世界万物都处在变化之中道家学说对生命的认识层次,整个世界是永恒变化着的。除了 变化,别无其他。惟有永远变化才是永恒不变的常道,即“惟变 是常”,这种“变”实质就是老子的“自然”。 学界已形成共识, 老子的“自然” (也包含庄子 ) 不是西方哲学中的自然界, 不是实 体性存在,而是一种性质的概括,这种性质就是自然而然,顺遂 变化。王弼对老子“道法自然”正做如是解,“法自然者,在方 而法方,在圆而法圆,于自然无所违也。自然者,无称之言,穷 极之辞也。”在方而方,在圆而圆,即是变,“道”的最大特性 就是随物而变。 正因为“道”不断在变, 是不

7、确定的, 所以,“自 然”作为“道”的代名词,只能是无称之言、穷极之辞,无法以固定的语言名称来解说。而所有的变,一直都在做往复式的运动, 都在向自己的根源处复归,这根源处就是“常道”。因此,“常道”、“变道”作为“道”的两个不同层面,是 辩证统一的。“常道”寓于“变道”之中,“变道”中体现着 “常道”。但虽然老子已认识到“变道”、“常道”的统一,其 推崇“常道”的倾向性却是不言而喻的, 归根复命、知常守静是 其最终的价值取向。老子的以变为常道的思想在庄子中传达的很明确,“道 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满,不位乎其形。年不可 举,时不可止,消息盈虚,终则有始。是所以语大义之方,论万 物之

8、理也。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何 为乎 ?何不为乎 ?夫固将自化。 ”与老子一样,庄子也认为宇宙生 命处在永恒的变化中,且变化的背后有一个永恒的存在道。 “道”是万物变化中的不变之本, 是生命流变中的不变之宗。是 千变万化中的恒常,“审乎无假而不与物迁,命物之化而守其宗 也”,这个“宗”即是“道”,万物在变、化,但这些变、化不 是脱缰的野马,任意驰骋,而是始终围绕着“宗”、不离于 “道”。作为“宗”的“道”恰恰就体现在万物流变之中。 与老 子不同的是,变、化更为庄子看重。二、庄子之“化道” 老子以虚静为“常道”的基本品性,因此,就本体层面言, 老子之“道”的特点是恒常不变,

9、 其价值取向是静。庄子则在万物的运演变化中高扬“道”作为“物物者”的创造生命和引导 生命的作用, 认为正是在物物间的转化和流变中, “道”得以完 成和实现。因此,“化”是庄子“道”的特征和取向。自此,老 庄之“道”有了鲜明的分际,老子之“道”重“常”,突出 “道”是千变万化之物界的不变者,认为万变之物不管如何改 变,最终都在向不变的常道复归。由于重视“常道”,所以,老 子的“道”更多是在本体意 义上为世界确立客观法则的,其 本体论和宇宙论色彩较重。 而庄子之“道”重“化”, 面对纷纭 变化的世界,强调因顺变化, 主张“化则无常”, 既讲“物化”、 又求“自化”、还有“独化”。不仅要求形体生命的

10、和顺委蛇, 随环境、时机而变化,而且更追求内在精神的转化,希求精神不 断由低层次向高层次提升。 对老子之重“常”与庄子之重“化” 的区别,钟泰曾从老庄思想的文化源头一一周易出发,认为 老庄同是对易思想的继承和发挥,但却是从不同角度做了继 承和发挥, “老子未尝不知 易之变易, 要之著眼于不易者多, 故建之以常无有。日常,即不易也。庄子未尝不知易之 不易,要之著眼于变易者多,故曰变化无常。道术有在于是 者,闻其风而说之。此庄与老之大不相同处也”。在庄子眼中,人的生命变化只是无穷无尽的宇宙大化之一环,“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种有几 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

11、机。万物 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至乐 ) 。宇宙的变化是无休无止的, 而具体生命的变化却是有生有灭的。 如何超越具体生命变化的有 限?庄子以“化”为途径,主张通过对宇宙变化的认识,来转化 个体小生命, 把个体生命融汇于宇宙的大化之中, 使自身与宇宙 大化融为一体, 突破个体小生命的局限, 在宇宙大生命的流行变 化中实现永恒, “与其誉尧而非桀也, 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大 宗师 ) 。之所以老子重“道”之“常”,而庄子重“道”通、化,与 他们对生命的理解密切相关。 老子论生命更多是在现实层面, 目 的在于现实生命的保全。为此,老子对自然、人事的变化进行总 结,抽象出一个客观至上的法则, 提出

12、了许多处世的原则和策略。 而庄子论生命更多是在理想层面, 主张个体生命的价值, 其目的 在于精神的自由。因此,庄子一方面继承老子的“道”论思想, 认为“道”是天地万物的根源, 另一方面, 又将“道”与个体生 命密切结合,且从精神层面阐发“道”的生命自由义。由此,老 子的宇宙论和本体论意味较浓重的客观之“道”, 在庄子思想中 则转化而为主观性的心灵境界和精神状态。 “他(庄子) 不像老子 那样费尽心思和笔墨去证实或说明道的形而上之超越性和 客观实存性, 也不使道成为一个高不可攀的挂空概念, 他只 重点描述体道以后的心灵状态。 ”为保全生命而求生命之永 恒法则,为精神之自由而求生命之神妙莫测,老庄

13、一“常”一 “化”尽在生命中。庄子将老子的客观性的“道”转化为主体的心灵状态, 使客观法则内化为个体的主观精神, 所以,如果说老子的生命之道是 普遍的一般的生命法则的话, 那么,庄子的生命之道就是具有个 体性的特殊的心灵体验。 在庄子生命哲学中,客观之道的精神与 个体之心灵状态合而为一,其生命哲学表现出鲜明的境界论特 征,“庄子主要的思想,将老子的客观的道,内在化而为人生的 境界,于是把客观性的精、神,也内化而为心灵活动的性格”。 老子在追求“道”之常态的过程中, 往往将“道”视为一种知识 化、思辨性的客观存在,并且努力将这种客观化的原则推向人生, 使其成为人生的法则。而庄子将老子的客观之“道

14、”与个体的存 在结合,将客观之“道”内化为个体之心灵境界,所以,庄子中对客观之“道”的直接反映较少, 而更多是客观之道转化为主 观体验后的得道状态描述。 对老庄之道的此种区别, 许多学者都 有所认同。牟宗三指出:“老子之道有客观性、实体性及实现性, 至少亦有此姿态。而庄子则对此三性一起消化而泯之,纯成为主观之境界。故老子之道为实有形态之姿态,而庄子则纯为境界形态”引陈鼓应认为:“老子的道,本体论与宇宙论的意味较重,而庄子则将它转化而为心灵的境界。”因此,在老庄思想中,“道”与生命的关系是有所别的。老 子的“道”首先是天之道, 由天之道推及人之道,“道”与具体 生命有二分的嫌疑,“道”与具体生命

15、间暗含着一个前提预设, 即天人同性、天人同法,否则,“道”就纯粹成为客观的抽象法 则而被挂空。而庄子的“道”与生命是同一的, 生命由“道”塑造,“道”的精神由生命呈现,“道”就是生命,生命就是“道”。“道”与生命关系的不同,使老子重思辨、重知识,偏 于思议无限永恒大道;庄子重行、重修,偏于得道后精神之自在 逍遥。老子以思辨展开宇宙之哲理系统,形上意义最为显著;庄 子以工夫体认人生之超然境界,生命精神更足彰明。老子的“常道”是高高在上绝对的,而庄子的“道”既是生命的根据,高高在上,更是生命的展开,是每一具体之生命存在 本身,因此,“道”在庄子思想中既是绝对的,又是相对的;既 是无限的,又是有限的

16、。它没有任何具体的规定性,但却不离每 一物,普遍的存在于每一物中,所以,在庄子思想中“道”与事 物是可以互通的,“吾知道之可以贵,可以贱,可以约,可以散, 此吾所以知道之数也”。老子的至上权威无法挑战的“道”, 在 庄子中不再那么遥不可及而变得近在咫尺,“道”就在每一物中,每一物都是“道”的体现,“道”与物须臾不可分,因此, “道”可贵、可贱、可简、可繁,随物而就。由此,老子中“道”与万物之间的鸿沟在庄子思想中不复存 在,甚至可以说,“道”就是物,物就是“道”。“道”就是个 体生命之道,它贯穿于任一生命的始终,生命有“道”而伟大、 有价值,值得期待和追求。同时,“道”因生命而崇高、值得敬 重。

17、所以,庄子对“道”的论证着眼点不在“道”自身的无限性、 绝对性和永恒性,而主要论证得道之人在精神上的无限性、绝对性和永恒性。这样,老子的自然本体之“道”就转化成庄子的生命存在之道。三、老子的全生之境与庄子的自由之境老庄对生命之“道”的不同理解和强调造成他们生命境界的差异。老子由“道”之客观性出发重在发挥其保全生命的策略 作用,而庄子从“道”之精神性出发重在发掘其提升生命的自由 意义。老子对生命的论述始终未脱离现实层面, 重视生命的保全, 而生命的自由逍遥则是庄子追求的最高生命境界。老子从一般意义上提出生命问题,且对其进行了基本的思考,以保全身体,维 护生命为目的,因此,老子对生命的理解一直立足

18、于现实,具有 极强的现实性。庄子则将老子普遍的、 客观的“道”与个体存在 结合,将一般性的“道”内化于个体的精神世界,使普遍之“道”成为个体主观心灵境界的状态。庄子在保全生命的基础 上,更追求个体精神的自由和超拔, 精神生命的自由问题是庄子 关注的核心问题。由此,老庄的生命境界有了明显的高低层次之分。老子过多关注生命的保全,其设置的生命境界较低,处在全生之境;而庄 子更多追求精神的自由,其生命境界更高,已至自由之境。徐复 观曾从人生态度的角度对老庄生命境界的此种差别做过比较,他认为若将老子与庄子的人生态度作一比较,不难发现,老子的人生态度实在由其祸福计较而来的计议之心太多,故尔后的流弊, 演变

19、为阴柔权变之术。而庄子则正是要超越这种计较、打算 之心,以归于“游”的艺术性的生活。所以后世山林隐逸之士, 必多少含有庄学的血液。 钱穆在比较老庄时, 也指出老子终陷于 功利境界,而不能自拔。“盖老子之病,病在不能忘”。老庄生命境界上的差异表现在他们对相同范畴的不同理解 上,不同概念的特殊使用上。如无为、虚静等这些老庄通用的范 畴,在老庄思想中有明显的不同。“虚”在老子中除“仓甚 虚”的用法外,皆指一种处世策略,具有极强的功用意识。不管 是“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还是“虚而 不屈,动而愈出”、“致虚极,守静笃”,其中的“虚”都体现 出明确的目的性。 “虚其心”的目的是为治天

20、下, “致虚极”的 目的是为归根复命, 求常避凶。而庄子除继承老子以“虚”处世, 把“虚”作为处世保身、 全生避祸之法外, 更指生命的境界状态, 指通过无己、丧我、心斋等修炼工夫之后所达致的与物偕游,心 无滞碍、自由超脱的境界,“惟道集虚。虚者,心斋也”、“虚 室生白,吉祥止止”、“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乎天而 无见得,亦虚而已 ! ”。作为理想的生命状态,“虚”境是庄子 所努力追求的。而不同概念的运用也体现了老庄生命境界的差异。 “志”作 为一个体现个体特性的用词, 与个体的心理状态、 自我的精神状 况关系紧密,是自我觉醒的重要标志。在中国思想史上,明确地 论及“志”是在左传中。左传襄

21、公二十七年,文子告叔 向日:“诗以言志”。 孟子 ?离娄上将“养志”与“养口体” 对比,要求奉养双亲不止于身体方面的供养, 更要在精神上顺成 其志。由这些文献记载可见,“志”是指人的精神方面,与个体 精神紧密相关。 对这个具有极强个体精神属性的用词, 老子 、 庄子 无论是从使用的频率上, 还是从使用的意义上都具有很 大的差异,体现了老庄生命境界的不同。老子中“志”出现了 3 次,除“夫乐杀人者,则不可以 得志于天下矣”的“志”指志向、 目标外, 其余两处“弱其志” 和“强行者有志”的“志”均是被消除的对象, 与个体没有任何 的直接关联。 这表明老子思想中个体意识不明确, 生命的精神层 面未突

22、显,生命境界更多停留在经验性的形体层面。而庄子 中“志”出现了 34 次之多,有“养志”“独志”等表达,皆是 体现个体精神的正面肯定之义, 为庄子所称道和向往。 齐物论 有庄周梦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 养生主有庖丁 解牛后“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人间世中论“心斋” 的修养工夫,要求“一其志”;大宗师讲得道的真人时有“其 心志,其容寂,其颡鼽”、缮性的“古之所谓得志者,非轩 冕之谓也”; 达生的“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等。这些不同 的“志”皆表示个体的心理精神状态。 庄子对这些“志”的积极 肯定之情溢于言表。他认为有“志”才可谓是精神独立的个体, 是体道、得道者,“故养志者忘形道家学说对生命的认识层次

23、养形者忘利, 致道者忘心矣” 而“志”的丧失恰恰表明个体的迷失和心灵的不自由,因此, 庄子主张“不以物挫志”, “志”的维护和坚守正是个体自由的突出表现。庄子以精神自由作为生命的最高追求和最高境界, 这从其谋 篇布局上已有所见。庄子以逍遥游作为内篇之首,而逍遥 游整篇都是围绕着精神的自由展开的。郭象在为逍遥游作 题解时,注“逍遥游”为“夫小大虽殊,而放于自得之场,则物 任其性,事称其能,各当其分,逍遥一也”。支道林以“无待” 解逍遥,发挥了庄子“精神解放”的哲学意蕴,“夫逍遥者,明 至人之心也。庄生建言大道,而寄指鹏 ?。鹏以营生之路旷,故 失适于体外;?以在近而笑远,有矜伐于心内。 苟非至足

24、, 岂所以逍遥乎 ! ”逍遥”就是精神的无待、自由,“逍遥游”即 是游于精神的自由之境。 庄子以逍遥自由作为首篇之主旨, 生命 思想的开场白,可谓用心良苦,用意深刻。而应帝王的浑沌 被凿七窍致死的故事又被作为内篇结尾, 正暗含了自由不再的悲 惨境地。庄子以自由为最高生命境界, 所以对于生命的不自由揭露得 很多。在庄子看来,人在苍茫的宇宙中是极其渺小的,相应地人 的意识受生存时空的限制往往也是狭隘的,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 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 于道者,束于教也”。狭隘的自我意识导致自我中心的出现,即 个人一己成心的出现, 个体往往以自我为中心, 以自我的需要来

25、 评判他人他物。 成心的出现意味着虚静纯朴之心的丧失, 庄子称 为心死,而“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人之生死就像 东方日出西方日落般自然而然。生命的存亡最重要的是心之存 亡,心之死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只要有颗鲜活而超越的心,那才 是真正的生命、真正的活着了。挽救和解脱心灵之束缚在庄子看 来是人生最为重要的。庄子经常用“解”来形容对精神、 心灵之 不自由的消除,“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古者谓是帝之县 解”、“彻志之勃,解心之谬,去德之累,达道之塞”。人之纯 朴虚静心的丧失,成心、逐物之心的出现被庄子称为“县” ( 即 悬) ,比喻头足倒立、形神颠倒,生命的不自由。而求自由就要 解心之悬,释神于形,重新将人翻过来,即是“悬解”或“解 心”。“庄子认为在战国时代的人生,受各种束缚压迫的情形, 有如用绳子吊起来 (悬) ,或用枷锁锁起来一样。因为是悬、是枷 锁,由此可以了解庄子对不自由的情形, 感受到如何痛切。” 庄子以自由为生命之圭臬,以自由之境为生命的理想状态,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正是这种自由境界的最佳写 照,此状态与老子的保身全生判然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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