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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要革命,要变革,要走出民族存亡绝境,就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思想理论指导。但马克思主义不能取代中国传统文化。中国共产党人即使在激烈的革命时期,无论是在中央苏区,还是后来在延安,都关注文化建设,也关注中国传统文化的教育。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改造我们的学习》等著作中都论及如何对待中国传统文化的问题。尤其是《中国共产党在民族战争中的任务》一文中在讲到学习时,毛泽东强调:“学习我们的历史遗产,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给以批判的总结,是我们学习的另一任务。我们这个民族有数千年的历史,有它的特点,有它的许多珍贵品。对于这些,我们还是小学生。今天的中国是历史的中国的一个发展;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主义者,我们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遗产。这对于指导当前的伟大的运动,是有重要的帮助的。”说句实在话,从孔夫子到孙中山应当给以总结,继承这一份珍贵遗产,这个任务仍然任重而道远。
马克思主义的强大力量就在于它与中国实际的结合,其中包括与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的结合。中国共产党是中国的共产党儒学与政权,而不是别的什么国家的共产党;是在中国建设社会主义,而不是在别的什么国家建设社会主义。无论是共产党,还是社会主义社会都是植根在这块具有深厚历史传统和文化传统的13亿人口的中国,当然应该重视中国的历史和文化遗产,重视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长期处于主导地位的儒家学说对中国社会结构、对中国人的民族性格、对中国人的思想和价值观念的深刻影响。马克思主义要在思想和情感上为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和以农民为主的中国人民所接受,必须植根于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中国革命需要马克思主义,中国文化和历史传统能接纳马克思主义。
依靠武力可以夺取政权,但仅仅依靠武力不能建设新社会。按照毛泽东当年的话,革命胜利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新中国成立以后,需要解决的问题更多。这些问题包括社会生活各个领域,尤其是在精神方面,在软实力的建设方面,仅仅依靠马克思主义作思想理论指导,而不充分发掘、吸取与运用中华民族丰富的文化资源来进行社会治理、人文素质的培养、道德教化,是不可能完成的。如果说,在以军事斗争为中心的武装夺取政权时期,处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还没有那么急迫,那么革命胜利之后,随着社会主义建设的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后社会转型期的道德、信念、理想、价值中呈现出的某种程度的紊乱,就成为一个亟待正确处理的问题。
“攻守易势”和“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之”,是中国历史的两条重要经验。在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处于攻势,主要是推翻旧中国和改变旧秩序,夺取政权,一句话是攻;革命胜利之后,中国共产党掌握全国政权,不能只破还必须立。现在不是我们向原来当政者进攻的时代,我们自己就是当政者,就处在时刻“被攻”的地位。国家治理如何,社会状况和社会秩序如何,人民生活提高如何,生态环境如何,全国人民的眼睛都望着中国共产党,一切都要由我们当政者自己负责。从这个角度说,革命的胜利,取得全国政权的开始,同时就是攻守易势的开始。
“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之”。通过革命斗争打出的天下,不可能在治国理政、调整内部矛盾时照样沿用革命的方法,照用武装斗争的方法。正心诚意修齐治平,不是中国革命胜利之路,却是取得政权后当权者的修养和为政之道。以儒家学说为主导的传统文化包含有丰富的治国理政、立德化民的智慧。必须研究中国历史上治国理政的经验和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儒家学说中注重社会和谐和民本的治国理政的智慧,研究如何立德兴国、教民化民。如果说前三十年有什么教训的话,我认为我们缺少这个方面。从反“右”斗争到“文化大革命”发动全国进行群众性的斗争,仍然可以看到“马上得天下,马上治之”的方式。党内党外仍然处在紧绷的斗争之中,剑拔弩张,伤害了一些人。正是从这个教训中,我们理解了依法治国的重要性,理解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优秀治国理政智慧的重要性,大力倡导树立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实现“马上”夺权到“马下”治国的精彩转身,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最有效的学习就是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就是在不断总结经验中发展和前进的。
正确评价儒家在中华民族文化中的地位
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它流动于中华民族的生活方式之中、传统的风俗民情之中,凝集于包括儒墨道法诸子百家经史子集的经典之中。儒家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全部,但处于主导地位。中华民族文化复兴具有极其丰富的内容,包括多方面的任务,不能简单理解为仅仅是复兴儒学。
儒家哲学主要是人生伦理哲学。梁启超把儒家哲学归结为八个字:修己安人,内圣外王。修己安人是儒家哲学的功用。它的作用就是修己,即个人的道德修养或说是修身。修己达到极处就是内圣,安人达到极处就是外王,即治国平天下。正因为儒家哲学是人生伦理学,因此,儒学中的命题都离不开人生问题。从孟荀讨论的性善恶问题、告子与孟子讨论的仁义之内外问题、宋儒讨论的理欲问题、明儒讨论的知行问题,都离不开做人的问题。修齐治平,都是道德修养的结果,都是内圣外王的表现。
陈寅恪关于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的审查报告说:“故二千年来华夏民族所受儒家学说之影响,最深最巨者,实在制度法律公私生活之方面,而关于学说思想之方面,或转有不如佛道二教者。如六朝士大夫号称旷达,而夷考其实,往往笃孝义之行,严家讳之禁。此皆儒家之教训,固无预于佛老之玄风也。”儒家学说由于它在中国封建社会的政治作用,无疑长期处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主导地位。以儒家学说为主导的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它是中华民族的血脉和文化之根。我们不可能也不应该割断中华民族的文化脐带,否定中国传统文化。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哲学智慧深如汪洋、高如崇山,尤其是其中的辩证智慧和丰富的生态观念。儒家学说虽然不能等同于中国传统文化儒学与政权,但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是一致的,具有辩证性。任何片面性都会导致曲解。儒家既讲和,和为贵,又讲礼,“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礼就是原则,因此“和”是有原则的,而不是无条件的和。既讲“以德报德”,又讲不能“以德报怨”;既讲“仁者爱人”,又讲“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有爱有憎,不是只爱无憎。既提倡“穷则独善其身”,孔颜乐处,也倡导“达则兼济天下”。既倡导服从,不能犯上,也倡导“匹夫不可夺志”的独立人格,倡导“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精神。既讲富民,也讲教民。既讲尊君,也讲民本: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既讲向善,也讲向上。既讲民富,也讲国强。既讲厚德载物,也讲自强不息。既讲向善,也讲求真。儒家提倡“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仁和义是付出生命代价的原则,而不是把自己变为盲目的杀人机器。这是与所谓“武士道”精神完全不同的中华民族精神。
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推翻具有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性质的旧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形态的新中国,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指导,必须有一个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可要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有生长的思想文化土壤,要保持中国人的中华民族特性,要使中国人有颗中国心,必须继承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和优秀道德。如果不以中华民族传统优秀文化和优秀道德来涵养中国人,没有对中国传统文化和优秀道德传统的继承,就培养不出有高度文化素质和道德素质的有教养的中国人。即使取得政权,也不可能建设一个具有高度发达文明和文化的新中国。
中国是多民族国家,我们重视民族文化的多样性,但更要重视中华民族文化一元性的认同。这是维护民族团结、国家统一的思想文化粘合剂。习近平总书记说:“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强盛,总是以文化兴盛为支撑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繁荣为条件”。历史证明了这个真理,凡以军事力量建立的大帝国,如罗马帝国、蒙古帝国、奥斯曼帝国、波斯帝国,都不可能单纯依靠军事力量来维系。一旦解体,就会分裂为许多各自拥有自己民族文化的国家。一个国家没有占主导地位的统一的文化、没有能相互交流的统一的语言,就没有向心力和凝聚力。苏联解体后的情况,就是如此。原来互为一家,现在有些以邻为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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