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木
石朴,原名张新民,1950年生于陕西岐山。1988年调西安市任陕西省美术家协会秘书长;1993年拜杨仁恺先生为师;2009年西泠印社出版《石朴画集》。2010年海霞天地美术馆在国庆期间举办“长安隐者——石朴个人书画展”。2011年“长安隐者”——石朴作品展在陕西省美术博物馆举办。2012年8月,《石朴论画语要》由安徽美术出版社出版,全国发行。2014年6月,由第12届国展评审委员会副主任林木先生在《中国书画报》首版,以石朴作品为例,发表了“古意思辨”的理论文章。代表著作有《石朴论画语要》《石朴画集》等。
石朴《辋川一梦》138cm×34cm
一、质沿古意
石朴是当代中国画界一特例。石朴没进过美术学院,就凭着对绘画本身的爱好,凭着对自我感受的珍惜,凭着对传统文化的热情,凭着因此而来的自学,学当代名家黄秋园,学陈子庄,再上溯宋元明清诸大家,学石涛,学石溪,学倪云林,加之如痴如迷地研习中国画学之哲理及画论,学书法,学诗词,学篆刻,学太极拳,竟把自己的绘画修练得让鉴定大师著名美术史家杨仁恺,著名美术史家、美术评论家薛永年、孙克们赞口不绝,称为奇人!当北京方面已在交口称赞,石朴家乡的画坛竟不知有此人!可见石朴之出世确有奇特之处。
与当今从美术学院学习而出的几乎全部国画家的成长方式完全不同,学院派的国画家是从西式教学入手的,一套从纯视觉的观察方式、传达方式、趣味模式入手的教学模式,让学生在从事中国画创作时很难摆脱若干西式绘画影响。石朴因为对中国传统文化情有独钟,没进过美术学院的他,学习中国画的方式是纯粹中国传统绘画的学习模式。他从临摹入手,学习前人的技法图式,他又学习书法篆刻,学习古典诗词的创作,其能力与手段,中国画的专业水准,远在学院派之上。学院派的人皆以创新为目的,从西方引入的这个“创新”在这一百年已成颠扑不破的公理,然而中国是个以古为尚的国家,凡涉古之词皆为褒辞:古雅、古厚、古朴、古老、古风、古拙、古道热肠……而“人心不古”则是世道衰颓之总称。今天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中国美术界只知有创新,敢有尚古之称的人,不仅寥若晨星,且有保守落后之嫌。而从头至尾从民族传统文化中来的石朴,自自然然地公然宣称追逐古意。在一片创新的声浪中,这尚古之意就足以让石朴极为另类!当然,石朴不是一个复古主义者,“我说的传统古意是人文的精神,精神是要提炼的”。“我喜欢画得苍古一点,让人感觉到又古又新。新而有沧桑感,就好像你在一个古老的地方,有现代人在那里生活。我们去游览一个地方,看那个地方很古老,极具沧桑感,便能唤起我们的思绪。”对石朴,“古意”是种人文意义的追求。
石朴《凤凰岭》
石朴追求道的境界,追求中国古典诗词的意境,他在绘画中运用阴阳辩证的思维,他学画从临摹古人前辈入手而非静物石膏素描,他的论画题跋中的语汇是气韵、骨法、虚实、笔墨、风骨、神妙、淡宕……他的画中西北民俗文化绘画,更是到处充满着传统文化民族生活的意趣与神韵。当然,还有他的虚静阴柔的太极拳,他的潇洒灵动的漂亮书法,他的那些在自然天真宁静淡泊境界中的诗词……整个的石朴,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化身!这不奇怪,石朴可是中华文化发祥地岐山下周原的人!从小跟着在乡村行医的父亲,他走遍了周原地区的山山水水,黄土高原,住窑洞,登土塬,翻梁峁,跨沟壑,涉溪川,那里处处是地地道道的中华文化,那里在在都是石朴的记忆……我们今天的山水名家中大多为江南文脉的承传,至少为中国东部地区的所在,即使在古代,宋元明清的画家,亦无不是江南或东部发达地区人氏。古代山水画史名家中只有五代的关仝为长安(今西安)人,宋代的画家范宽是陕西华原(今陕西铜川)人,但这两位黄土地上出生的古代画家,他们也不画不入流的黄土高原。即使当代“长安画派”中人,其代表人物也非关中之人。而石朴不仅为关中之人,还是岐山下周原的人,还是从小生活在这片中华文化发祥地的普通人。请注意石朴出生地这个不同于几乎整个画史画家们的特点,这是我们考察石朴艺术的基础与出发点。
考察石朴艺术之所以要从他的出生地和他的生活环境出发,是因为石朴特别珍视自己的生活体验和感受,与别的那些与自己出生地关系不大的画家不一样,石朴总是努力地表达他所生活的环境带来的真实感受,而他的出生地与生活的环境却是古今中国画坛的画家们所从未真正体验过的独特环境。
不论是周原一带周围黄土高原,西部之崆峒仙山,还是南部的秦岭,或汉中盆地,秦巴山区,中国西部的这一带开发迟缓的区域,却因此保留着不少古风,尤其是石朴小时候的生活,与古代中国应该相差不多。而石朴在画中又经常画他儿时的记忆:“吾祖籍陕西华阴,华阴者,华山之阴。得此庇护,生生息息。今写梦中之境,以记儿时之情耳”。又有“我总想把自己记忆中的东西画下来西北民俗文化绘画,同时不失中国画的意境。现在这个问题初步解决了,我很高兴。我画麦草垛,画乡村的小房子,农忙时打场劳作等等,过去总感觉很美,但往事很难用画来表现出来……古人画中程式的东西太多,和现在的生活有很大的差距,用于表现自己生活就很难,就要去创造。”这让人想到林语堂说过的一句话,大山的孩子,永远是大山的孩子,即使走出大山到了城市,大山仍然也是他生活的尺度。石朴这种在山水画中顽强地表现自己人生记忆与人生经历的特殊思路,构成了石朴山水画艺术的独特之处,这就是对西北人文意境的表现。
石朴《细雨骑驴入剑门》40cm×70cm
二、意境表现
意境的表现,本来是中国山水画传统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传统。宋代画院以诗词意境取士,就是典型的例子。元代画家们或平淡天真或荒寒孤寂或悠游平和或静谧幽深,种种境界莫不如诗如词如梦如幻。此种传统作为绘画思潮来说,一直持续到吴门诸家。沈周、文征明、唐伯虎们在诗词伴随下在自己的画作里玩味于自己的园林茅舍、文人生活之中,算是意境传达之风的尾声。这之后松江派的董其昌、陈继儒们力倡笔墨,开笔墨境界之一代新风,笔墨至上压倒了意境的追求,甚至压倒了丘壑乃至章法的讲究。你只要看看笔墨至上的“四王”们山水形态一味仿古,黄宾虹泉瀑山林丘壑走向朦胧难分,即可了解论丘壑为俗、论笔墨为雅的新时尚。丘壑章法不讲究,此为非不能也,是不为也。画面题跋是题诗或题画理,是意境或笔墨追求分野的标志。以此观之,石朴的山水对意境的追求为其突出特征。
石朴《王维诗意图·斤竹岭》
石朴山水意境最大的特点是对西北山水和西北农村生活的怀念及表现。这类作品在石朴山水画中是最有特点的,例如《斤竹岭》。画面在山青水秀中有农舍小院数间,柴堆草垛杂布其间。画家以点景人物的方式津津有味地描绘生活其间的人们在碾谷、打柴、牧牛、务田,行路……当年在长安生活的王维,大部的诗都有西北之味。此处无疑借王维诗浇自己块垒。石朴当然更喜欢陶潜。他画《田园归来图》,当然不是浔阳江边南山之下的陶渊明,而是地道的三秦山地。直接在山中农舍、玉米地、石碾、小河、渔舟中构筑自己的乡愁,对儿时亲切记忆的深情,画中甚至还有当地造小木船的施工细节。画中录陶潜归去来兮句。这种对儿时乡村生活的表现曾经是齐白石鱼虾草虫画无尽的源泉,在石朴这里,亦是他感人至深的山水情怀。这类在平淡无奇中寄深情的作品如《牵挂我的是故乡》《欲写家山费思量》《蓝田日暖》《欹湖空阔》《乡情无限》《耕作终南下》《家山处处留人醉》《年年此处望丰收》《农家五月麦初黄》《陇西山村图》《故乡归来图》等一大批作品。在《故乡归来图》中有一段长题:
“余好读陶潜王维古贤诗,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又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不知不觉中,每提笔作画,诸贤浮在眼前,与故乡的情结相融。余童年与少年在农村度过,乡愁便成了余笔下挥之不去的题材。想当时垅上耕作,粗茶淡饭,风土淳厚不能忘怀,故每每形于笔下。凡此皆心中之境也。”
石朴《佳县香炉寺》
石朴这些带有情节故事性的山水画在今日山水画界是罕见的。其实,这种有着丰富人物活动的山水画,在倡导山水当可行可望可游可居(宋·郭熙)的五代两宋画坛比比皆是,如关同《关山行旅图》、范宽《溪山行旅图》中行旅山中的道路驿站人马队伍,南宋马远《踏歌图》路上踏歌之人……此类山水与人物活动密切相关的山水创作风气一直持续到明中期吴门诸家。其实从董其昌前后起,中国画以笔墨为重,带故事情节性的山水画已有俗品之贬,加之此前如元四家倪瓒们的山水画中决不见人,即使点缀一二,亦非高士道佛不能,“冷冷不食人间烟火”,已成文人山水逸品标志。20世纪50年代后山水中加进修水库铁路之工人与政治与运动相关,则属另类,真的在山水画中表现古老的农业中国普通农村生活,而且是山水界难以接触的西北农民的西北山水情怀者,且为画家真实生活真情实感的表达,纵观当代画史,或仅石朴一人!长安画派开拓了中国画画坛中的西北画派,但长安画派中人,其代表者,亦非西北人,更非西北之农人,故石朴所画之山水,确为独特之西北人文山水之境界。西北山水的境界当然绝对不同于明丽温润柔美恬静的江南之境,这里既有石朴故乡的亲切,又有为别处景致所无的苦涩。亦如石朴《欲写家山费思量》所题“欲写家山费思量,几回抛笔几回伤。最喜窗前明月影,不爱纷华爱苍凉。”在《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一画中,所绘也是黄土的山峦,拉车的乡亲,打柴的农人,宁静的山中小院,题跋为“我家住在黄土高坡。此曲余尝闻之。今笔墨写其厚朴宁静,岂不人生之快哉!”这种独特别致的画风,不是陶渊明式的平淡天真,也不是江南山水的温润明丽,只能是山水画中厚朴、宁静、苍凉、苦涩的西北之风。
三、笔墨造境
石朴出生和成长虽然没在大城市,但在这个信息时代,接受知识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加上在他学习的过程中,曾经受到像罗铭这种山水画名家的指导,加上天资聪慧,他走的是一条传统学画的道路。早期他的山水画学黄宾虹,学黄秋园,学石涛。这些来自江南、南方的山水画,与他的西北黄土高坡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像全中国的山水画家一样,手上的范本只有南方山水的图式。他学黄宾虹的积点成线积点成面之积墨法,追求浑厚华滋。他又学黄秋园以笔线为主的笔墨。黄宾虹与黄秋园在当代画坛都以笔墨精到著称,石朴学二黄对两家笔墨之妙,可谓心领神会。如黄宾虹的点子积墨,在石朴这儿发展为浓淡相间趁湿互破的较大规模的积墨场景,因场面更丰富更浩大,故墨象亦更变幻更丰富。他从黄秋园本就富于变化的笔墨和较为丰富的场景,做了更为大刀阔斧的延伸和发展,丘壑的铺排更为丰富,细节的趣味更为讲究,由于场面的浩大,笔墨间的呼应、虚实、穿插、变化也更复杂……显示出石朴在理解中国画的思维、特点和笔墨语言上的颖悟力和创造才能。当石朴从黄秋园再上溯石涛与石溪及宋元诸家的时候,他的笔墨愈发成熟起来。尽管这批画与他后来的西北画风关系不太大,但事实上,打动多年前的杨仁恺与薛永年、孙克们的,却正是这位自学成才的石朴这批画作中于笔墨和丘壑章法中呈现出的难得天资和才气。
石朴《醉翁亭诗意图》70cm×150cm
如果说石朴在向前人和古人的临习和再创造中主要研习的是笔墨及丘壑章法构成的技艺的话,当他再用这一套南方山水的现成技艺来表现自己熟悉然而全新的无章可循的西北山水时,他必须去重新创造。当然,源自南方山水的笔墨,在运用于西北山水中更多的是笔墨深层的机制与规律,是运笔中虚实、顿断、轻重、疾徐、粗细、中侧、干湿、顺逆种种辩证之变化统一,及浓、淡、泼、破、积、焦、宿诸种墨法的选择并用……经过多年笔墨的修炼,懂得享受笔情墨趣之快乐,加上习画多年根本不为当地画坛所知,仅安静于一隅体验在画中追忆昔日时光或迷恋家乡的快乐,石朴作画有一种古人十日一水五日一石的心态的宁静。他神闲意定心安理得地用多种笔墨处理自己细节丰富的画面。毫无疑义,适用于苍凉凝重的西北山川的,应是一套全新的笔墨皴法。他开始用枯涩凝重的用笔,中侧并用地表现西北黄土的塬、梁、沟、峁,其用线干笔渴墨,毛涩参差,加之侧锋横扫,大胆使用焦躁离落的焦墨块面去表现西北特有的干涩凝重的山峁,尤其是苍凉朴厚的黄土高原。在掌握了表现西北山水笔墨的基础上,他甚至用自己这种独特枯涩的笔意,去拟仿石鲁并不枯涩的《南泥湾道中》。值得特别指出的是,石朴那些带有人文生活环境的西北山水画,由于场面浩大,细节众多,不仅有传统山水画中的山水树木,屋宇道路,还有众多劳作与生活的人物场景,复杂的人文山水图景,需要复杂多变的笔墨。在一幅画的题跋中,石朴自称:“中国画讲意讲气也讲趣,趣有笔墨趣,有生活趣。这幅画将两者结合起来运用,以求笔墨与生活的统一。这幅画中的柳树以古法写意,点画上注意力度,柳条有线有近似块面的点,在不似之似中又有具体的人物形象做点睛,以求趣味。”
有笔墨趣,有生活趣,使石朴山水较之同时代追“新”逐“奇”“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流行山水画家大为不同。石朴的人文山水除其意境之趣外,笔墨是耐读的。石朴画他的树林,每一株有每一株的笔墨处理,干湿浓淡提按顿挫都有不同,每一株树,其树干树枝之复杂用笔,抑或直或曲或顿或断或实或虚,让人想到董其昌所说,画树要笔笔转,下笔便有凹凸之形,此既为自然形态之丰富,又是笔墨变化之需要,当然,更得有玩味笔墨的素养和宁静享受之心态。石朴以此心态以此趣味以此素养去处理画面每一处细节每一笔一墨。你去读画中构成,道路上的石块石阶,西北瓦屋土墙的一笔一墨,去读这些看似简单的物象看似简单的笔墨,你可在这些似乎简洁的笔墨中看到微妙的对比,差异中的辩证,变化中的阴阳,笔墨处理上的深厚素养。石朴笔墨比较精彩地呈现在他的点景人物和江中小舟上,这些似乎最为简单的物象上,画家那种对现实高度的提炼,笔墨的精到而微妙细腻的处理,让人慨叹!当然,值得特别指出的是,石朴书法篆刻的功底都极好,其书法劲健洒脱,已是入道之人。他的笔墨当然得益于书法。他曾为此说道:“我的许多画法是从书法中悟到的,书法有许多微妙之处,能把这些微妙之处把握住,运用到画上面去,画就有内涵了。”纵观今天中国画界,懂造型懂构成的人不少,通书画之人有几个呢?石朴习太极拳有四十余年,这些传统素养也给了他的山水画无形的影响。他说过,“太极拳处处能留,留为静,静中寓动,留而不呆不板,蓄而待发,气势不散,精神团聚。这与我的用笔何其相似。”这不也是石朴“古意”之所在么?有书法、篆刻、太极拳一类传统文化功夫的人,与没有这些素养的人,在中国画笔墨境界心态之雅俗高下上,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值得特别指出的是,石朴面对西北山水西北人文那种迥异于江南阴柔优美的差异,除了具体的西北山川丘壑人文物象的形态描绘外,辅以相应独到的笔墨语言的表现,使这种西北山水更具风格图式的意义。石朴说,“我作画对意境的营造更重视,以意造境。以景造境更直观,以意造境则更注重书写性。在注意勾、皴、擦时特别注意轻重迟涩,即用笔的虚实。这对造境至关重要。中国画的特色主要表现在以笔法笔意造境的能力上。”此种石朴所称“心中之境”当然不能一味依赖造型写实叙情节讲故事,而是循中国民族绘画以笔墨另造其境的意象造像方式,这使石朴的绘画更坚实地立足于民族文化的土壤之中。“石头河边万木秋,后土人家乐自由。结舍人家傍青眼,白云卧溪入江流。山径曲折行人往,水道萦回宿扁舟。借问此地何处有?朴翁砚田画图收”。此种主观再造的自主心态,即清人方士庶所谓“因心造境”。同时,石朴匠心独运所用之浓墨重笔干笔渴墨,加上枯笔重墨侧锋皴擦形成的块面墨象,更有一种与南方山水形成鲜明区别的雄浑、苍茫、凝重、朴厚的西北之风。一如石朴绘五丈塬:“五丈塬头气森森,我以苍茫写沉雄,两千年来风雨染,至今还忆是卧龙。”这里既有五丈塬自然的气势,亦有笔墨自身的苍茫与雄浑。
石朴《拟石鲁南泥湾道中意》
四、西北人文山水图式
石朴循着自己对传统文化,对家乡的热爱,对自我感受的珍视,在意境的心造与笔墨的提炼之中,完成了一种在苍凉浑茫的西北自然山水中,对古朴平淡意味悠长的西北农村生活全景般诗意的描绘。石朴这种非常自我因而非常独特的山水,与从古至今的江南山水之主流倾向不同,与笔墨至上的追求笔情墨趣的山水不同,与当今流行的标榜创新,标榜自我风格的样式主义山水也不同,岐山下周原的石朴在一切流行之外独创了一种“西北人文山水图式”。石朴的“西北人文山水图式”古意盎然,但古代山水画史上没有他这种图式。此岂非南北朝时期陈朝姚最《续画品》所谓“虽质沿古意,而文变今情”么?读着石朴带有强烈西北人文意趣的山水画,忽然让人想到这位画了几十年画尚不为本地画坛知道的朴实宁静的石朴,太像写出西北人文色彩浓烈的《白鹿原》的陈忠实,和同样生活在黄土高原写《平凡的世界》的路遥,这些黄土地上土生土长出来的文艺家,他们从黄土地中直接冒出来,连人带作品都是一身西北黄土高原的苍凉、浑茫、苦涩与深沉,他们都有着一种共同的从黄土地中奔突而出非写不可的激情,他们是黄土文化的精灵!除了他们外,没人可以像他们这样做。他们,连同他们的作品,都具有不可复制的唯一性。——我想,石朴西北人文山水的文化意义在这里,石朴西北人文山水的情感价值也在这里。
(作者林木,著名美术史论家,四川大学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委员会委员,国家近现代美术研究中心专家委员会委员。)
本文选自《文化艺术报》2019年9月11日《国画周刊》,详情请点击左下方阅读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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